“亲王殿下,”裴琅手持酒盏,微笑着道:“如今你大业既成,登基在望,坐拥江山,也许日后还有美人。可是我还是得提醒一句,不要让自己后悔。”他的声音微低:“如果后悔了,这一生没有回旋的机会,日日痛苦,才是折磨。”
谢景行若有所思的看着他,问:“你后悔过?”
“曾经,并且穷尽一生挽回,虽然挽回了一些,失去的却再也不能重来了。”裴琅叹息。
二人沉默,正在这时,陶姑姑却是匆匆赶来,瞧见谢景行和裴琅正在对酌,有些尴尬的开口道:“殿下,两位小少爷正哭个不停,奶娘婆子怎么都没办法,您还是去看看吧。”
初一和十五每日都被谢景行哄着,性子倒是十足的骄纵。旁人怎么哄都没办法,偏谢景行一哄才罢休。说来也是奇怪,沈妙的性子十足沉静,并不会给人添麻烦,生的这两个小孩子却是来讨债的一般,之前还好,谢景行一回来,脾气“蹭蹭蹭”的见长,得亏谢景行对孩子耐心,这要是换了个其他年轻的爹,只怕早就甩袖子不干了。
谢景行起身道:“我去看看。”忽而又想到什么,转头看向裴琅,盯着他道:“你这个人,倒很有意思。不过,多谢你的提醒。”他将酒杯中剩余的一点子酒一饮而尽,道:“我从来不做后悔的事,也不做让人后悔的事,你,多虑了。”
谢景行和陶姑姑离开了,望着他们二人的背影,裴琅摇了摇头,有些自嘲的笑了笑,低声喃喃:“多虑了么?”他的神情渐渐变得苦涩:“真是,一点机会也不给人留,可恶的很哪……”
……
谢景行登基的那一日,天光大亮,日暖风晴。
名为孝景。
九重宫阙巍峨耸立,金銮殿上怒龙翻舞,百官在前,朝臣左右,年轻的帝王换上金地革丝孔雀羽龙袍,黄袍上用金线细细绣着金盘龙纹。袍角细密精致,威风凛凛,金灿灿令人无法逼视。
而他模样俊美绝伦,冠冕周正,却生了一双玩世不恭的桃花眼,虽如此,目光所过,却似十月凉风,自有肃杀之意。
没人敢小看这位年轻的帝王,虽然他是大凉朝有史以来登上帝位年纪最轻的,却是真真实实的扛过战旗,上过战场,横扫了秦国和明齐的武将,在朝堂之中更是善用诡谋,逼得人狼狈不堪。
传位诏书已立,传国玉玺在握,从此以后,大凉朝,天下迎来一位新的主人。
而他礼仪过后,却是出人意料的走到一边,诸位朝臣不敢抬头,直到听到帝王声音响起:“立后。”
谁都知道睿亲王妃如今正是长睡不醒,好端端的这是立哪门子后,诸位不解,抬眼一看,却见那年轻的帝王怀抱着女子,将她珍而重之的放在另一边的后位之上,动作小心翼翼的仿佛对待稀世珍宝。
朝臣之中,除了高阳季羽书几人,其余的人皆是露出大惊之色神色。有人就上前道:“陛下不可!”
“哦?”孝景帝转过头,看着他,目光一转,笑道:“为何不可?”
“亲……夫人如今还未醒来,一国之母怎可为不省人事之人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