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四章镜塔404第一层

  除了轮子摩擦地面的声音，四周恢复了沉寂。
  林闻舟坐在笼车最内侧，继续悄悄打量着四周。她的目光扫过林荫高墙、行进缓慢的车队——却发现弹幕，好久没有出现了。
  仿佛从刚才他们上车的那一刻起，观众那熟悉的喧哗就被强行掐断了。
  她眨了眨眼，在脑中快速推理。
  副本进入阵营模式后，系统似乎关闭了弹幕实时功能。
  ——为了防止剧透。
  毕竟观众可能会更喜欢某一组，也许也已经知道部分真相，为了公平，系统做了限流……
  在这种高度压迫的副本里，居然有这种“人性化”的操作？林闻舟有些意外，又觉得好笑。
  可不管怎样，这说明一件事：她暂时无法依赖弹幕获取提示。
  她低头，视线掠过其他笼车，再一次确认，没有弹幕，没有浮窗，没有直播热度条。
  真·孤立副本。
  她转头与雷欧、若叶快速对视了一眼，叁人几乎同时摇头。
  没有发现额外线索。
  林闻舟轻轻吸了口气，目光重新投向前方。
  古堡的轮廓越来越近了。
  那是一座沉睡在暮色中的庞然巨物，像一头翻覆的野兽，伏在山巅，等待吞噬来犯者。
  ——不是欢迎你。
  ——是要围困你。
  古堡的大门在他们车队逼近时自动开启，厚重的石门缓缓朝两侧拉开，内部黑得仿佛没有尽头。
  门后，是死神张开的怀抱。
  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随风飘出，混杂着铁锈与陈旧藤蔓腐烂的气味，让人心里发沉。
  没有鼓乐。
  没有仪仗。
  甚至没有任何迎接者。
  林闻舟咬紧后槽牙，手指下意识贴向了她的戒指。
  车队鱼贯而入。
  当他们全部穿过那道巨大拱门时，身后的门也像活物一样缓缓闭合。
  “轰——”
  整个世界被封死在沉默与黑暗之间。
  林闻舟下意识地记住了进门路线。
  黑色封闭式的长廊笔直延伸，两侧墙壁上每隔五步挂着一支蜡烛，烛火不稳地晃动，投下斑驳阴影。头顶是高挑的拱形天花板，天花板上画着残破模糊的壁画，似乎描绘的是古老的血族神话，却因时间剥蚀而难以辨识。
  马车一辆接着一辆在长廊中左转，沿着缓缓倾斜的轨道深入城堡腹地。车厢轻微晃动，轮轴摩擦声在寂静中被放大，回荡在这片空洞的石质回廊中。
  林闻舟不动声色地数着车轮转动的节奏，倒数着时间。
  就在这时，城堡深处传来一声厚重的钟鸣。
  “当——”
  林闻舟微微一震，立刻侧耳凝听。
  “当——”
  她在心中默数。
  “当——”
  一共十九下。
  ——如果按照这个世界的换算，应该是十九点，也就是晚上七点。
  从倒计时开始，到现在，又过去了十分钟。
  终于，车停了。
  落地时的撞击感让林闻舟身体轻晃了一下。
  门被打开，马儿被牵走，空旷的石质广场上回荡着蹄声渐远的回响。
  一道高挑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中。
  那是一个穿着欧式贵族风格黑色圆裙的女人，身形瘦高，黑发高盘，戴着压得极低的黑色礼帽，半遮住她妖艳刻薄的五官。她戴着白手套的手指修长如刀，红唇艳丽而薄凉。
  她身边跟着一个少年。
  少年穿着朴素，个子不高，皮肤白得几乎透明，五官精致得像瓷娃娃，若不是眉眼间尚有些英气，几乎会被误认为是女孩。他眼神温顺，头微垂，始终半步不离地站在女人身后。
  主仆分明。
  女人环视了一圈，眼神像在扫视待拍卖的货物。
  她张开红唇，声音清晰而傲慢：“这里总共多少人？”
  队伍最前方的押送者立刻躬身上前，脸上堆满谄媚笑意：“哦，我亲爱的威德尔夫人，这一批一共有八十九人。”
  “我会将未成年的孩子们安排送去工坊，剩下的，当然是按照规矩，家眷先由您挑选——您快看看有没有顺眼的？”
  林闻舟的眼神一动，立刻捕捉到这个称谓的关键词。
  ——夫人？不是贵族？
  她立刻意识到了一点异常。
  这位打扮得张扬高调、从头到脚都散发着上层气息的女人，居然不是血族贵族？
  “挑选‘家眷’。”
  她脑中迅速回溯押送者的话。
  那不是贵族的权限，而是“混血”的待遇。
  林闻舟心中微沉。
  混血的阶层权限，居然可以达到这一步？那意味着——混血中，也存在权力差距？
  她迅速根据现有信息归纳了一下等级划分：贵族至上，其次是混血，混血之下是家眷，再是最底层的血奴。
  不出意外的话，03号艾洛施应该是本组的“贵族”身份，对应地，对方阵营的07，也大概率是贵族。
  而这位“威德尔夫人”，也许就是对方阵营的高位混血？
  就在这时，林闻舟余光捕捉到隔壁车厢的一点异动。
  对面叁人组微微动了一下，看似随意地换了个姿势，实则交换了一个隐蔽的眼神。
  “……这叁个，还有这边这叁个，我都要了。”
  女人的声音再度响起，红唇微勾，像是在选购货架上的佳肴，“替我洗干净，送进我的住处。”
  林闻舟心里一沉。
  果然是对面阵营的人。
  她在心中狠狠骂了一句：他们不讲武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