屋子里头的姜文诚也慌了,想要上前去给溶月擦眼泪,被溶月一把挥开,他焦急地柔声劝道:“娘子受委屈了,好娘子,这都是为了我,娘子才吃了这些苦。娘子若是有气就打我几下出出气,别哭坏了身子。”
姜文诚不厌其烦地温柔劝哄,溶月的哭声终于小了些。
“娘子,是我们姜家对你不住,为夫这辈子、下辈子都欠娘子的,恨不能给娘子当牛做马,偿还娘子的恩情。”
溶月哭得眼睛红肿,低声抽噎着不说话。
姜文诚见溶月好些了,连忙又说道:“为夫有件事,还得求娘子成全。”
溶月抬眼看了他一眼,低声问:“什么事?”
姜文诚咽了口唾沫,突然给溶月跪了下去,“咚咚”磕了两个响头,鼓起勇气说道:“娘子,母亲嫌你一直没有身孕,正琢磨休妻之事,让我再娶一个。可我……我的事娘子都知道,再娶也是无济于事。而且一旦再娶,为夫的秘密恐怕就守不住了,到时候早晚人尽皆知!”
溶月一听“休妻”二字,气的胸膛上下起伏,刚要发作,姜文诚往她那跪着蹭了两步,柔声道:“若真是那样,我便没脸活了,咱们夫妻一场,娘子可怜可怜我吧。”
溶月见姜文诚一脸绝望,像是真的要去寻死一般,顿时心软了下来,低声说道:“你要我如何?”
姜文诚连忙说道:“只要娘子有孕,母亲不就不提休妻的事了?”
溶月一怔,委屈道:“你又不能……我如何才能有孕……你还是同母亲讲实话吧,咱们过继一个也能过下去。”
姜文诚压低声音说道:“过继是能过继,可是我这个法子更好。反正你在嫡兄那里伺候,只要娘子有孕立刻就回来,过上半月一月的再告诉爹娘有孕的事,到时候咱们不就高枕无忧了?”
溶月惊讶得瞪大双眼,嘴都合不上了,喃喃道:“你……你要我……”
“不过就是借个种罢了,嫡兄反正也是姜家的种,又不是外人。娘子有孕,母亲那边就消停了,这样娘子不用被休,我也不用再娶,还能保住秘密。往后娘子也不用再受母亲的挑剔,岂不是一举三得?”
溶月气的几乎说不出话来,抬手就想打姜文诚一巴掌,可她从未打过人,手停在半空还是没有落下。
姜文诚连忙说道:“娘子先莫生气,不如好好想想。你一个弱女子被休妻,没有娘家可回,自己一个人要如何过活?就算我说服娘留下娘子,可总没有身孕,只能从族里过继一个给咱们。娘子想啊,那到底是旁人的孩子,哪有娘子自己肚皮里头的亲!”
溶月心中一动,抬起的手慢慢放了下来。姜文诚这话,就像打蛇打在了七寸上。
姜文诚见溶月有些被说动了,又趁势说道:“娘子难道不想要自己的孩儿?”
溶月沉默了一会,轻轻点点头,她做梦都想要自己的孩儿。
“所以这样一来,娘子得了自己亲生的孩儿,我又不可能出去乱说,母亲从今往后再不会为难娘子,往后家里头还不是娘子说了算?咱们一家三口和和乐乐的,好好过日子岂不美哉?”
溶月静静地听着,窗外偷听的徐弘川不禁暗自冷笑,姜文诚这算盘倒是拨得响,还想揣了他的崽跑回姜家?真是白日做梦!
姜文诚是做梦,徐弘川自己也忍不住去想溶月大着肚皮、怀着自己孩子的模样。
她生的这样好看,生的娃娃一定也是白白净净。若是女娃娃定是和娘亲一样,长出副花容月貌,及笄后求亲的门槛都得给踏破;若是男娃娃,她教娃娃识文断字,他教武艺功夫,定是个文武双全的!
姜文诚见溶月还是犹豫,又往前蹭了一步,一把抱住溶月的膝盖柔声地哀求道:“娘子,为夫的性命就在娘子手上了。为夫不想要旁人的孩子,只想要娘子肚皮里的。等他生出来,我教他识字教他读书,娘子生出来的孩儿一定聪慧,将来考科举时也定能高中,至少也得是个举人老爷!到时候他娶妻生子,咱们二人含饴弄孙,一家人和和美美,神仙一般。”
溶月怔怔地任由姜文诚环着她的膝盖,他说的每一个字,对于她来说都像遥不可及的美梦。
本来她以为这辈子她与亲生的孩子是无缘了,可姜文诚又把她埋在心底的念想挖了出来。
生下亲生的孩儿,看他牙牙学语、日日长大;送他去学堂读书,长大了考科举;中了秀才后,替他寻一个好人家的姑娘娶过来,她就有孙儿了。
溶月低声道:“你先起来,别跪着了。”
姜文诚见溶月并没有拒绝,心下一喜,站起身来握住溶月的手,柔声说道:“娘子,为夫这一生的愿望就是同娘子长相厮守。娘子受了委屈,为夫心里也难过。等娘子有了身孕后,咱们好好的过日子。”
溶月抿了抿嘴,鼻子一酸,刚止住不久的眼泪又扑簌簌流了下来。
好好的过日子——
她从来就只有这一个愿望……
她不奢望名利富贵,婆母如何为难她她都没有计较过。为何这么小的一个愿望,却这么难实现……
她多想好好的过日子啊……
佳人又是梨花带雨的模样,窗外头的徐弘川也跟着心弦一紧,说不出是什么滋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