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11章

  “杀人啊，你个小畜生。”唐妈吓得脸色苍白，牙根打着颤，一双眼睛瞪得极大，要不是又眼眶子兜着，俩眼珠子都能掉出来。“杀人？你倒会睁着眼睛说瞎话，倒打一耙。你领着人上门来，却说我要杀人？怎么所有事情到你嘴里全都变了性了。只有你打杀别人，别人连张嘴喊叫，你都会嫌吵着你是不是。你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，你觉得你要打人，我就得活该站着让你打？”唐七声音一声比一声气势高，眼中怒火愤烧，不等唐妈站起身，抬手第二个花盆直接砸了过
  去。
  唐七真有砸死人的心，死了一了百了，最清净。可惜花盆落在腰背上。唐妈叫声凄惨，吓得另外两个人手脚打怵，一个捂着脑袋往后撤，一个吓得手足无措。
  唐七看了眼周围，冷笑着对陆今夕说，“给我爸打电话，我倒要问问他，找神道婆给我灌药这事他知不知道。”“我出了钱的，十二点前给她灌进去，不是你说的吗。说不去了她身上的戾气，会把我们家全都克制住，小宝更是没有出人头地那一天，我听了你的话，才答应给这么多钱
  买你这个秘方的。”都到这个时候，唐妈哀嚎着扶着后背，还不忘记她的正事。唐妈心里眼里，唐七就是一个恶魔，一个怪物。陆今夕没急着打电话，他冷着脸疾步走过去，一把拽住神道婆的胳膊。那神道婆矮胖的身材，被陆今夕一捉住，神情一慌张，把白瓷缸往身后藏，可手腕就像被铁钳子夹
  住一样，越挣越紧，越紧越疼。“疼疼……放手啊”一张粗糙的老脸痛苦的拧巴在一起，就这样也没舍得把手里宝贝给扔掉。“你们两个过来帮我拉开他，”挣扎的时候还想抬腿踹，可陆今夕的两条腿就像两颗竖着的木桩子，任你怎么踹打，他仿佛不知道疼痛一般，一双冷森森的眼睛却在看到白
  瓷缸里东西时，彻底愤怒到极点。“你竟然要给她喝这个吗？”陆今夕清冷的嗓音都在发着抖。除去小时候的遭遇，陆今夕一路顺风顺水的长大，没有父母的陪伴，可却有一心一意只爱着他的婆婆在身边。
  陆今夕一直都知道唐七性子多半是生活环境造成的。可这种匪夷所思让人发指到心寒的事情竟然亲眼看到了。捂着额头嗷嗷叫唤的，脸上露出狰狞的恨意，对神道婆的话充耳不闻，眼里愤恨冲天的只盯着唐七看，只想瞅个空档报复回去。另一个人左右张望着，看着神道婆愤怒的
  喊叫声，眼神略带退意且犹豫了。“你还愣在哪里干什么，还不赶紧过来扯开他。”神道婆实在挣不开陆今夕的钳制，踢又踢不动，挣扎晃动间白瓷缸里的东西都洒了出来。地面上血：花四溅，那神道婆的
  手上更是通红一片。唐七看着这一幕，不知道是气愤过头还是气晕了头，竟然张着嘴咯咯咯的笑了起来，低着头笑的肩膀颤抖，直到笑声渐渐消散，才歪着抬起头说道：“妈，你真是恨不得我死是吗？说什么克制全家，压制唐宝玉起运全他妈是屁话，说白了，就是钱。是不是一开始老房子给你，让你卖的痛痛快快的，宅基地户主我主动的更换，你才觉得这是
  我该做的。可能到时候你该觉得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？谁叫我是你生的，是唐宝玉的姐，就活该任你予取予求。”唐七嘴角勾起眼睛里露出一抹愤恨。“你可能说的没错，我上辈子可能就是恶鬼投胎，既然有我大姐那样温厚老实性格的人，就会有我这样冷血自私的狠人。我的东西，到我死之前都只能是我的。不管我看不上的，用不到的都是我的，我就是放着让它自己烂成泥，我都不会让人碰一下。你看，我就这么一个人，就这么一个怪物还是你生的。现在你想要弄死我，告诉你晚了。
  这辈子说我克制唐宝玉，那我正好睁大眼睛看着，看你宝贝的唐宝玉，在我什么都不做的情况下，到底会变成什么样。”
  唐妈露出一张惊骇的表情来，张着嘴大口喘着气。眼神嫉恨的看着唐七，炙热凶狠的目光就像一把刀子，恨不得把唐七身上捅出无数个窟窿来。唐七扭过头看着另一旁对着陆今夕拳打脚踢的神道婆，眼睛里顿时有股明火往外冒。嘴里冒出一句脏话，冲过去一手扯住神道婆乱糟糟的花白头发。攥住就不撒手，一脚
  踢翻了神打婆死抓着不放的白瓷缸，白瓷缸铛的一声落里，泼了一地面黏糊糊的血迹。
  头皮疼的像是要爆炸，头皮一点点被撕开，疼的嗷嗷直叫。
  唐妈整个愣着神看着唐七那凶狠的眼神，浑身上下打了一个冷颤，那凶狠不顾一切的表情眼神，就像唐奶此刻附了唐七的身一样，简直一模一样。
  唐妈手哆嗦着，指着唐七，牙齿都在打着颤，“你……老东西……老东西……”
  唐七从小性子野，见惯了村里人一言不合就大大出手的场面，其中唐奶更是个中高手。唐七从不怕打架，真要打，豁出去下狠手，没几个敢和她打到底。唐七自打上初中之后就鲜少在动手了，因为动嘴的时候最多。可当气到狠处，言语已经懒得在动嘴，上手就是最快捷的报复发泄手段。无关学识，风度，地位，骨子里唐
  七还是那个性子凶野的农村丫头，这是她的本性，掩藏的再好，动了她在乎的东西，她敢提刀上去。唐七一脚踹在一个人的心窝子，手揪着头发转着圈的把人提溜着不放，家里鬼哭狼嚎的动静早有人注意到喊人去了。唐建霞菜篮子都没拿上就往家里跑，一进院子先被院
  子里的血迹吓得头晕目眩。“小七……小七……”“小姑我没事，我没受伤。”唐七气喘着任由小姑在身上摸索，确定完唐七再去看旁边的陆今夕。发现两人都没事，才瞪着一双眼睛走到苗文秀跟前，只听到一声清脆的巴掌声，唐妈一声尖叫跟着跳起来要打回去。“唐建霞你凭什么打我，你个不要脸的东西，你个贱人……”“苗文秀谁让你来我家打人闹事的，你还算是个人吗你……”唐建霞一
  肚子火气看到苗文秀竟然带着人上门来打小七，顿时就炸了。唐建国起来没见着唐妈，问了一声才知道一大早出门了。彩霞妈神色犹豫着，看了唐建国一眼，“那个……亲家，我觉得今天早上小唐妈有些不太对劲。可能是我多心了，
  不过还是多关注一下比较好。”总归还是彩霞婆家，真要出事了对她闺女也不好。唐建国皱皱眉，“没啥事的，她就那个样子，心眼小不装事。遇到点事情就愁眉苦脸好像天塌下来似的。其实也就这么点事。”脸面都被撕开了，也就不用藏着掖着，索性
  都摆出来。破罐子破摔，听个响。“建国在家啊？”二叔按辈分，是唐家村老人。辈分高年龄大，村里红白大事都要他出面维持，在村里有些威望在。当初唐奶临闭眼找他当见证人分家，里面的事他知道的
  不少，结果没想到最后还是出了事。
  总觉得这事放着不管昧良心的二叔，在家里想来想去决定找唐建国聊聊。唐建国听到喊话就在屋里应了一声。“二叔！怎么来家里了？”唐二叔本名唐二河，到了他这个年纪，村里大多喊他辈分的多，名字没几个人喊，也就没多少人记得。同辈的人一个个死去，也只等他闭眼的时候墓碑上刻着名字，唐二叔黢黑的脸上像是经历了一季寒冬的老杨树皮，横横竖竖全是岁月痕迹的皱褶，微微驼着背拽了把椅子坐下，稀松发白的眉毛拧巴在一起，抬头看了唐建国一眼，先叹上一口气道：“建国，你这事准备怎么办，唐大海是个混的。可怎么也算是唐家村的人。实在不行我去给你说和
  说和”“算了吧二叔，唐大海话撂的很清楚，要宅基地证，要么还钱。可我这两样我一个没有，他爱怎么办怎么办吧。”唐建国一脸无奈，这几天愁的头发都半百了，摸了一把脸，呼出的气都带着几分苦涩。“二叔，不怕你笑话，我现在是真不知道怎么办了，都是一样养大的孩子，唐七她……怎么就不一样呢。”唐建国心凉难受，一想到唐七就心窝
  子堵得慌。“家里这么求她，小宝张口求她说算借的将来会还，她都不答应，这孩子没离家之前性子虽然拧，可不是这样的啊。”唐建国想不明白哪里出了问题。一家人有个磕磕绊绊
  ，吵个嘴，可一家子骨肉本该最亲厚的，可如今……“建国，唐七是你娘养大的，你娘把房子给了唐七，你爹做主更改的户主。这房子就是唐七的，唐宝玉缺钱，可你们不该不声不响的就卖她的房子。换个谁都要生气的，你们这算什么，不是和强盗一样吗？唐七回来你们有好好说话吗？侄媳妇早些年性子还好，可现在她对唐七什么样？你当村里都不知道？那是没当你们两口子面说。你就摸着心窝子说句良心话，侄媳妇对小宝和唐七是一回事吗？早些年唐七还小的时候，你媳妇带着孩子回娘家，后座坐着小宝，唐七小胳膊小腿跟在后面跑。车前梁上能带着东西，怎么就不能捎着她。就是娘家近没几步路，当妈的心怎么就能偏成这样？”这事老些年头了，那个时候唐七白净的一张小脸，整天乐呵呵的，跟在后面跑都开开心心
  的，没觉得受委屈。
  唐建国一双大手摸着额头叹气不说话，一脸愁云。“二叔……我……”“行了，这事闹大了也不好看。不管是唐大海那，还是唐七那，我都给你跑跑，一家子好声好气商量着来，唐七聪明有本事，她又不缺钱，你们真要房子，你好好把话说清
  楚。你媳妇那样子一说话什么都是别人欠她的，什么都该是她的，谁乐意听？”二叔觉得这一家子糟心事就是苗文秀闹腾出来的。
  二叔话音刚落，唐建国苦着脸也不接话，就这个时候屋里电话响了起来，唐建国舒了一口气，挠挠头站起身去接电话。“什么，我媳妇带人去打小七？这不可能啊？我这就过去……”电话是唐建霞邻居打来的，是听着唐建霞院子闹哄哄的以为出了什么事，过去看了一眼。站大门口就看着唐建
  霞弟妹又骂又叫的。唐建霞平时没少抱怨苗文秀，邻居这么多少年谁家亲戚还是知道的，一看这动静，回家摸了电话就打了过来。二叔在外面听得清楚，一看到唐建国出来，就气愤的一捶腿，“这干的什么事情啊，还带着人打上门，还嫌事情闹得不够大。就你媳妇这样的，唐七和这家里亲不了，早晚
  都得断。你给我说实话，这事你知不知道，是不是你默许的？”
  “二叔，我压根就不知道，我在气愤，也不能带人去打唐七啊。这我成什么人了。”唐建国怎么都想到苗文秀竟然恨唐七恨到这地步。“那个亲家叔，我这事情我能作证，我亲家母昨天晚上出门一直到夜里十点才回来，早上更是一大早就出门了。她做这事在家里谁都没说过。”彩霞妈躲屋里听动静，这会听着动静忍不住推开门出来。心里却止不住的惊讶，这得多大恨多大仇，竟然带着去打自己闺女，也不知道打人打的怎么样，一想到唐七那狠绝性子心里就发飘。本来就
  一脑门子官司打不清，现在还把人打了，就唐七那六亲不认的性子，还不得把事情做的更绝。
  心里骂了两句，怨恨苗文秀是脑子进浆糊的糊涂蛋，没脑子的泼妇。
  “我和你一道过去看看，希望事情没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。”真是丢人丢到别人村里去了，带着人打自己闺女，这事十里八村都没有过。二叔和唐建国急急忙忙赶到唐建霞家里的时候，正是刚闹过急红眼的时候。唐建霞报了警，有一个算一个全部拦着不让走。神道婆一看唐建霞报了警，就胆怯的把事情全
  推到苗文秀身上。唐建国一走进来，唐建霞气红眼的冲过去照着脸，后背就是一通揍，一锤一锤的砸在后背上，砸的砰砰响，就这样都不解气。苗文秀看着唐建霞发疯打人，哪能看的下去
  ，“唐建国你个孬种，你就站着被她打？你不知道反手打回去？她凭什么打你。”“唐建国，你敢还手试一试，我就问你一句话，苗文秀今天过来你知道不知道，”唐建霞瞪着眼看着唐建国。二叔跟在后面拦了一把，“建霞，你信二叔的话，建国这事他真
  不知道。”二叔说这话的时候，眼睛看了一圈，看到神道婆的时候，愣了一下。唐七冷不丁把捡来的白瓷缸往桌子上一放，原本瓷缸子周身是白色，这会猩红血液干涸之后变得暗红，整个瓷缸子发着浓重腥膻味，唐七硬忍着不适，只感觉这会心口憋
  闷难受。
  “二叔，真不怪我生气打人，可你知道苗文秀干的什么事。我看她就是脑子有病，精神除了问题……”
  “唐建霞你说谁脑子有病呢，你才有病，你神经病。”苗文秀站起来指着唐建霞骂道。“这么一个不孝的东西，你还护着她？你巴结什么，她没长心。”“苗文秀她是疯了，你看看她干的事情。说唐七是恶鬼投胎，身上带着戾气。克全家，压着全家气运。有唐七在，会压着小宝这辈子没出息。竟然找了神道婆来，弄了一碗不知道什么动物血，要给唐七灌下去。二叔，这都什么时代了，她还信这些？她是恨不得把唐七弄死了，她才高兴呢。”小七要不是她苗文秀生的，她都不一定这么生气。
  可就是亲生的才这么气愤难受，自己生的孩子，非说什么恶鬼投胎，就为了小宝，能把小七作践成这样。光想一想都觉得心寒难受。
  唐建国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那残红的白瓷缸子，只感觉头晕眼花要站不稳。只瞪眼睛看着苗文秀，“你做得？”“我做错了吗，你想想这么多年下来经历的事情，小宝自打上学成绩怎么样，那个老师不是夸赞的，可后来越走越下坡，明明一开始两个人成绩都是一样的。你再看看她，不觉得她顺风顺水太走运了吗？这都是她吸走小宝的气运。不压她，等她将来更厉害，咱家只会越来越倒霉。从小宝考大学，到小宝结婚，好好的拆迁款能被骗，这一件
  件的算起来原本都该是好事的，可结果呢？”“侄媳妇我看你魔障了，你说的都是什么东西？原本我只当你心疼小宝，可现在你完全就是对唐七有偏见。东西能乱喝吗，喝了出人命怎么办？唐七也是你生的，就算小时
  候没养在跟前，十月怀胎身上掉下的肉，你就不知道心疼一下？”唐二叔瞪着眼厉声呵斥着，说的着急，还咳嗽了好几下。“我心疼她？她是个狼心狗血的白眼狼，她怎么不知道心疼心疼我。家里什情况她不知道，非逼着小宝把房子转手？非要报警抓人，她心是冷的，血是凉的。我只恨她不是
  石头缝里捡来的。”
  唐七脑袋晕乎乎的，被气味熏的只感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，一阵阵往上犯恶心，顾不上其他说话，捂着嘴就往外面跑。陆今夕一看唐七神色，脸色一白就跟着出去。
  唐七蹲在墙角边一阵干呕，陆今夕蹲旁边顺着后背，一脸的担忧神情。“这么难受吗？”又干呕了几下，没什么动静了，唐七苍白着一张脸，喘着气。“我这是胃受凉了吗？”陆今夕表情中有丝错愕转瞬即逝，张张嘴又闭上了。摸了摸她的后背，“把这边事情交
  给律师处理吧，”对于今天突发的情况，陆今夕有些吓着了。“两天，再有两天时间咱们就回去，回去这辈子都不回来了。”唐七不想半途而废，事情做到这一步总要做了完才好收场。听着屋里还在吵吵嚷嚷的声音，顿时胃更难受了
  。陆今夕揽着唐七回去，屋里吵嚷的声音顿时小了下来，唐七谁都不看，就伸手指着贼道婆子几个人，“这事不会这么算了的，该报警报警，该起诉起诉，有罪的坐牢，我会
  让你把牢底坐穿了。”
  唐七一放狠话，那几个人就不镇定了，唐七不管，有仇不报憋得难受。“二爷爷你们走吧，这事一码归一码，该怎么着我会让律师来处理的，亲妈都打算要我命了，我更没什么顾忌了。就公事公办吧，谁也别说谁冷血心狠，但凡对我心慈一些
  ，都不会走到现在这地步。”唐七也累了，唐爸欲言又止的神情，就让她想到派出所唐大海口是生非胡说八道的时候，该反驳却闭口一句话没有。说她自私冷血她认了。唐妈还想瞪着眼在说什么，被唐建国手一拽，硬拉硬扯着给带了出去。二叔皱着一张脸，劝解的话到了嗓子眼，一看到唐七的冷淡的神情就张不开嘴。试了好几次，最后只能哎了一声，背着手驼着背转身走了。